信仰生活
考績，考績!
尖嘴雁 2005-10-02
每年到了打考績的季節，整個公司就瀰漫了一股很詭譎的氣氛。因為我的公司規定每
一組裡頭考績要有固定比例的人數得「優」、「普通」、與「待改善」。考績為「優
」者，當年的紅利會比「普通」者固定多某個百分比，若是考績為「待改善」者，則
紅利比「普通者」少了一半，而且主管還得幫忙列出這個「待改善」的改善計畫。若
是連續兩年都得到「待改善」，可能公司在人事精簡的時候就會考慮到這些黑名單啦
。既然每一組裡頭都要有固定比例的「優」、「普通」與「待改善」，同組的同仁都
是就是「潛在敵人」......，因為所有人得跟同組的同仁放在一起來比較。我被人打
考績打了十幾年了，這幾年也幫人打考績，發現一般人對於考績的反應大概有以下幾
種。
1.焦大型的：紅樓夢第七回後頭提到了焦大這個人物，屬於前朝遺老型的。尤氏口中
描述的焦大是這樣的：「他從小兒跟著太爺們出過三四回兵，從死人堆?把太爺背了
出來，得了命；自己挨著餓，卻偷了東西來給主子吃；兩日沒得水，得了半碗水，給
主子喝，他自己喝馬溺。不過仗著這些功勞情分，有祖宗時都另眼相待，如今誰肯難
為他去！他自己又老了，又不顧體面，一味的吃酒，一吃醉了，無人不罵。我常說給
管事的，不要派他差事，全當一個死的就完了。」
原來這回大夥兒到寧國府作客，要離開時需要派車送客，可能是人力調度吃緊，派到
了這個焦大。只見他藉著酒意，罵東罵西，一下子說總管不公平，一下子說自己多有
本事，其間還扛出了古時候自己的豐功偉業，說自己如何救了賈家人的祖先，責備現
代的賈家人不懂的報恩。當他鬧得凶了，被人綑綁起來時，就使出了一個絕招：亂嚷
亂叫說：「我要往祠堂?哭太爺去，那?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日家偷狗戲
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藏
』！」就是要去老太爺的靈前告狀了，說他的後代子孫「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
小叔子」請老太爺主持公道。
這回焦大的結局是：眾小廝聽他說出這些沒天日的話來，唬得魂飛魄散，也不顧別的
了，便把他捆起來，用土和馬糞滿滿的填了他一嘴。
同樣的，有些員工面臨考績的問題時，常常會賣弄自己的年資以及過去的豐功偉業，
(可惜考績是一年一年打的，每一年得 reset一次)常常動不動就要越級報告（哭太爺
），並且威脅要把第一線主管的缺失上報。碰到這種員工，只要主管沒有什麼嚴重把
柄被抓到（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並且與上層主管有了共
識，就不怕這種員工造反了。
2.薛寶釵型的：紅樓夢同樣一回裡頭，在周瑞家的與薛寶釵聊天中，我們知道寶釵從
小就患了一種熱毒，需要吃「冷香丸」來控制這種熱毒。這應該是作者的一個隱寓，
說明了寶釵心中是很積極的，她是要入宮選妃的，她也相信他與寶玉有「金玉良緣」
（出生時寶玉帶著玉，寶釵有金鎖片），因此他的作為都是很有目的，追求他想要的
東西，第八回時與寶玉來看寶釵，剛好黛玉這時也來，兩人若有若無的鬥嘴是一例，
二十七回裡頭他嫁禍與黛玉又是一例。內心的激情、熱情得用冷香丸控制著，否則這
些熱毒就會爆發出來。蠻多人也是如此，對於考績耿耿於懷，熱衷於追求工作上的職
位、名利，若是這些熱情沒有用道德（冷香丸？）等等約束著，爆發出來就會傷人傷
己的。
治這熱病需要「冷香丸」，「冷香丸」如何製成呢？「要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
，夏天開的白荷花蕊十二兩，秋天的白芙蓉花蕊十二兩，冬天開的白梅花蕊十二兩。
將這四樣花蕊，於次年春分這日晒乾，和在末藥一處，一齊研好。又要雨水這日的雨
水十二錢，......白露這日的露水十二錢，霜降這日的霜十二錢，小雪這日的雪十二
錢。把這四樣水調勻，和了藥，再加蜂蜜十二錢，白糖十二錢，丸了龍眼大的丸子，
盛在舊磁罐內，埋在花根底下。若發了病時，拿出來吃一丸，用十二分黃柏煎湯送下
。」
這又是作者的隱寓，製成冷香丸需要的是春夏秋冬四時花朵的花蕊用春分的陽光曬乾
，加上二十四節氣中的「雨水」那天的雨水，「白露」那天的露水，「霜降」那天的
霜，以及「小雪」那天的雪。水在中國文學中常常代表了時間的流逝，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作者在這邊用了水、露、霜、雪等四種不同型態的水，
是不是作者在暗示這種熱病需要時間來調適呢？黃柏是很苦的東西，用黃柏來煎湯製
成冷香丸，是不是也暗喻這種調整過程是痛苦的呢？
紅樓夢是近於佛道的，作者勸人不要太執著於功名、利祿。因為這些到後來都是空，
有點像聖經裡頭的傳道書裡頭的觀念：「人在日光之下勞碌累心，在他一切的勞碌上
得著甚麼呢？因為他日日憂慮，他的勞苦成為愁煩，連夜間心也不安。這也是虛空。
」（2:22-23）
3.賈寶玉型的：看不起科舉功名，認為八股文是垃圾，是庸俗無恥，不肯讀正常的四
書五經，不願與賈雨村等等的名利之徒交往，不愛聽「仕途經濟」之類的「渾帳話」
。36回提到：「獨有林黛玉自幼不曾勸他去立身揚名等話，所以深敬黛玉。」這樣的
人對於考績的好壞根本不在意，紅利、調薪對他來說可能是可有可無。這種人往好的
地方發展，會慢慢進入無欲則剛的境界，往不好的方向發展可能會因為考績差，最終
被裁員。
考績與我
我應該是比較偏向於賈寶玉型的。為了照顧我兒子，我2002年請了很長的一段的育嬰
假。請參考拙作：「給自己放個長假」
http://tjy.fhl.net/2002-08-27.htm
我會不會因為比較偏向賈寶玉型的而考績變爛呢？不，相反的，我考績常常是全組前
幾名，升級、調薪的速度也算是很快（我工作十年，目前薪水將近是我剛進來時的三
倍，這在一直強調人事精簡的公司裡頭，算是很不錯的啦）。這當然得感謝上帝的恩
典，另一方面我也真的蠻用心在工作上，該達成的目標都有達到，老闆們（單位換過
好幾個主管）也都很滿意我。但是我還是很不在意考績，每當老闆打考績時為要湊足
「待加強」的人數而傷腦筋時，我總是會跟他報名說：把我打「待加強」啦！只是都
沒有如願。
另外在我公司上班不打卡的，一切採用責任制度，而我是以準時下班出名的。我有一
個不加班哲學：我自己準時下班，我也不會要求我手下的人要留下來加班，除非剛好
下班前機器當掉，需要一點時間來把機器修好。
不加班哲學
為什麼不加班呢？我想，若是我加班就會有以下幾種可能性：
第一：能力不夠。因為我能力不夠，所以無法在上班時間把工作做完，因此老闆得想
想要如何才能增加我的能力，上課嗎？受訓嗎？這些都需要多出來的成本。
第二：人力不夠。若是不是我個人能力問題，那就是人力分配的問題啦，因此老闆得
為了工作量分配的問題傷腦筋，或是他得想想如何跟上級爭取多一點的人力。微利時
代大家每每被要求要降低成本，而人力也是一大成本。
第三：效率不好。不是能力也不是人力，那一定是效率不好，所以無法在上班時間內
完成該完成的工作，還得利用加班時間來彌補，那主管會直接考慮把我考績打成「待
加強」。
一旦我加班了，針對這幾種可能性，我的老闆一定都得傷透腦筋，為了不讓老闆傷腦
筋，我選擇不加班。
有個故事是這樣的，有個年輕人到山上去伐木，他雖然是新來的人，但是他很努力的
工作著。別人在休息的時候，他還是繼續伐木，到了晚上大家都回家休息了，他還是
繼續辛苦工作，不到筋疲力盡不休息。他心中想，我要比別人多一點時間砍柴，那我
就可以比那些伐木的老前輩們容易成功。
可是他發現他已經來了一兩個星期了，他每天超時的、幾乎沒有休息的工作，但是成
果竟然沒有一天可以贏過那些老前輩。他想一定是自己不夠努力，於是隔天更加的努
力工作。但是隔天成果出來，成績反而比前幾天還差。
年輕人正在納悶的時候，一位老前輩遠遠對著他招手，大聲的喊著，要他過去泡茶聊
天。年輕人心中嘀咕著，我成績那樣爛，哪有時間休息啊？我得拼命工作才成，於是
就大聲的回答老前輩「謝謝你啦，但是我沒有時間。」老前輩走過去，對著年輕人搖
搖頭說：「你這個傻小子，怎麼一直在伐木，卻都不磨斧頭咧？」
原來，老前輩們利用泡茶聊天的時間，一邊休息一邊在磨斧頭，而年輕人卻一直在砍
樹，沒有休息也沒有磨斧頭，難怪老前輩們可以很輕易的超越年輕人的成績。老前輩
晃著他剛磨好的發亮的斧頭對年輕人說，「少年人，要努力沒錯，但是也別忘了要省
力，和不要用蠻力喔！」
效率是重要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時代過去了，要時時提昇自己的技巧能力，
我們才能有時間做我們該做的事，否則，我們會一直花很多時間在抱怨「沒時間」。
而休息也是提昇效率的一個好方法。常常加班往往讓工作變成了苦差事，也常常讓效
率降到了谷底。
學歷與考績的關係
這就跟主管的觀念有關係了，有些老闆認為學歷等於潛力，有些老闆認為學歷不等於
能力。我就看過有某些人能力很好，但是一直沒辦法升級，為的就是學歷問題。也曾
聽過某個沒有顯赫學歷老前輩很辛酸的說，為了證明「學歷不代表能力」這句話，他
花了一輩子的時間。
嗯！其實現在大學生滿街都是，因為高等教育的普及（或是浮濫？）目前全台灣研究
所的新生人數已經比十幾年前的大學新生人數要多了。我個人認為，若是沒有困難的
話最好都能讀到研究所畢業。多花個幾年的心力，可以節省未來好幾倍的努力，這個
投資是不錯的。
基督徒該如何面對考績這件事呢？
歌羅西書第三章 22-24「你們作僕人的，要凡事聽從你們肉身的主人，不要只在眼前
事奉，像是討人喜歡的，總要存心誠實敬畏主。無論做甚麼，都要從心?做，像是給
主做的，不是給人做的，因你們知道從主那?必得著基業為賞賜；你們所事奉的乃是
主基督。」
雖然這一段可能是在說主僕的關係，現今奴隸制度已經不多見了，但是「無論做甚麼
，都要從心?做，像是給主做的，不是給人做的，因你們知道從主那?必得著基業為
賞賜。」這個原則還是可以抓住，應用在我們每天的生活與工作中。
基督徒面對考績時其實應該沒什麼太大壓力的，因為基督徒工作是從心裡做的，是為
主做的，不是為了考績而做。考績好的話，我們感謝上帝。考績不好，我們可以試著
去詢問主管，我們自己有什麼地方需要改善的，也感謝上帝讓我們知道我們哪裡有不
足，該調整。我的公司規定打考績時，一定有上司跟下屬單獨的面談時間，一起談談
過去一年的狀況有那邊是不錯的，有哪些是該調整的，哪些目標有達到的，哪些沒有
，也借這機會要一起訂出明年度的目標，這樣是好的。
其實基督徒在被打考績的時候往往都佔了一些優勢。因為常常打考績要抓比較爛的幾
位，或是要考慮資遣名單時，第一個被想到的不是工作能力，而是這個人好不好相處
（其實應徵新工作面談時要不要錄取某個人，這一點也常常是最先被考慮的），畢竟
很多工作強調的是 team work，若是無法好好「鬥陣」，整組的工作成效一定會被拉
低的。而一般基督徒給人的印象是比較好「鬥陣」。
聖經傳道書中我比較有感觸的是其中有幾句含有「莫強如」字眼的句子，這幾個句子
與工作都有點關係：
二：24 「人莫強如吃喝，且在勞碌中享福，我看這也是出於神的手。」
三：12-13 「我知道世人，莫強如終身喜樂行善；並且人人吃喝，在他一切勞碌中享
福，這也是神的恩賜。 」
三：22 「我見人莫強如在他經營的事上喜樂，因為這是他的分。他身後的事誰能使他
回來得見呢？」
八：15 「我就稱讚快樂，原來人在日光之下，莫強如吃喝快樂；因為他在日光之下，
神賜他一生的年日，要從勞碌中，時常享受所得的。」
畢業至今快要15年了，再一眨眼可能是躺在病床上了。人生很短，我正努力學習把握
時間在自己的勞碌中享福。享受自己勞碌後的福氣，例如時間、金錢與親情。在工作
中，享受工作的成果，這也是我在學的。
在公司裡頭，你我的考績是上級打的。每個人還有一個最後的考績，那是上帝打的。
希望將來見上帝時，上帝對你我說：「好，你這又良善又忠心的僕人，你在不多的
事上有忠心，我要把許多事派你管理；可以進來享受你主人的快樂。」(馬太2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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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最大的掙扎，莫過於在知識上的欠缺：對於周遭所發生風起雲湧變幻莫測的事無法
提出一個既不簡化事物（通通撥歸撒但的作為）、又不取消其真實性（除傳福音外，別無
關懷），但仍具解說能力的理論結構，好為人提供一個安身立命，以及面對未來的指導。
.摘自「信仰的反思」梁家麟著 尖嘴雁的文章蒐集在 http://tjy.fhl.net
回信仰生活
回尖嘴雁的文章 http://tjy.fhl.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