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雅各的再思（五）
尖嘴雁 2004-11-27
因為服兵役的關係，1993年在花蓮與台東之間的台九號省道常可以發現我在走其
中，記得當時每天全副武裝徒步走大約50公里，第一天由花蓮走到光復，第二天
由光復再走到玉里，這樣花蓮光復玉里，再玉里光復花蓮，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
。路上聽到一位剛加入我那單位的新兵氣喘吁吁地問道：「士官長，要走到什麼
時候才會到？」士官長認真地手指著海岸山脈的某座山回答他：「走到那座山後
面的山就到了。」我常想，當時一個星期走的路大概比我之前所走過的路的總和
還要多。
知道行軍時最怕走的是什麼路嗎？那一定是直直的路；一條長長直直不轉彎的路
，似乎看不到盡頭。其實用力看的話，你當可以看到路的盡頭，那竟然是跟天際
接在一起。走在這種路上，真的很沒盼望，給我一點轉彎，就算是上坡也沒關係
，至少有點變化，期待轉過彎去也許是個不一樣的風景，或是目的就到了。
人生不也是這樣嗎？我們似乎永無止境的一直重複著某個固定的生活：可能我們
老是要在某個時間起床，吃著固定的早餐，走相同的路線去上班上課，接觸同樣
的人事物......，回到家後面對相同的人，做類似的休閒活動，每天在相近的時
間睡覺，之後結束了近似複印的一天。
我們能否在每天複印的生活中，去找到上帝介入我們生活的痕跡呢？要怎樣去找
到呢？
上回說到雅各回應上帝應許的禱告是很「商人的」，是帶著條件的，一般認為這
樣的信仰層次是比較低層的，但是這樣的禱告絕對是落實在生活裡頭的。他要求
上帝的保佑、食物、衣服、平安等等，這些無一不是與生活相關的。他要求上帝
活生生地介入他的生活，這樣的禱告必定是出自內心的。
反省我自己的禱告，我承認我拙口笨舌，禱告中無法出現華麗的詞句，一長篇的
讚美、頌讚、歌頌幾乎不曾出現在我的禱詞中。我常常就是祈求。單單的祈求。
我回憶了聖經中幾個禱告，發現除了詩篇與書信中神學論述的部分之外，禱告大
部分都是祈求。因為這些禱告是把生活連上信仰的最好範例。禱告者把生活的缺
乏帶到上帝面前，承認自己的不足，承認我們是兒女，而上帝是天父。這些庸俗
嗎？或許是！但是我寧願我的信仰是實際的，是庸俗的，而不要我的信仰是與我
的生活脫離的。
許多人教我們禱告時要多用讚美的話，詩篇是很好的禱詞來源。奇怪的是，我們
從不引用一些咒罵性的、訴怨性的詩篇。我們常引用類似詩篇63篇 1-8節的經文
禱告：「神啊，你是我的 神，我要切切地尋求你，在乾旱疲乏無水之地，我渴
想你；我的心切慕你。我在聖所中曾如此瞻仰你，為要見你的能力和你的榮耀。
因你的慈愛比生命更好，我的嘴唇要頌讚你。我還活的時候要這樣稱頌你；我要
奉你的名舉手。我在床上記念你，在夜更的時候思想你；我的心就像飽足了骨髓
肥油，我也要以歡樂的嘴唇讚美你。因為你曾幫助我，我就在你翅膀的蔭下歡呼
。我心緊緊地跟隨你；你的右手扶持我。」
但是我們從來不引用類似接下來的詩篇63篇9-11節的經文：「但那些尋索要滅我
命的人必往地底下去；他們必被刀劍所殺，被野狗所吃。但是王必因 神歡喜。
凡指著他發誓的必要誇口，因為說謊之人的口必被塞住。」這是為什麼？不都是
相同一位詩人的詩嗎？詩人的詩有歌頌、讚美當然也有祈求甚至於是抱怨、咒罵
的詩，我們為什麼只引用讚美的詩呢？祈禱不是一種美學的表達、不是一種禮儀
的程序，祈禱該是迎合現實而非擺脫現實的。
我們又被教導，人的語言是粗俗的，禱告時要盡量用聖經上的話。於是禱告就變
成了「用上帝說的話，說給上帝聽」，或是變成了「金句大會串」，我實在不容
易分辨這種禱告與念經有什麼不同。與其這樣禱告，我倒覺得庸俗地直接祈求還
比較生活化一點（雅各的商業化、有條件性的禱告當然不太可取）。
當兵兩年，我雖是預官排長，但是也常常苦不堪言。碰到兵力縮減，遇缺不補，
我站過十二小時的安全士官，晚上還要步巡會哨，等於一天服勤18小時、一個月
只放一次假。之後經歷過幾次的下基地、營測、普測，台九號省道來來回回不知
走過幾次。退伍前幾個月，跟剛下部隊的學弟兩人互背連上的值星帶，每人一星
期。退伍前幾天還在跑五千公尺......，每天生活類似複印。我在禱告中會求一
些很生活化的東西，那時感覺軍中生活能過活下去就算不錯了，所以祈求的東西
都很庸俗。我曾經一早懇求上帝給我有機會買到一份中國時報，讓我能夠有機會
看完一整份報紙。果然拜託那天剛好外出公差的阿兵哥幫我弄到一份，我跟我同
寢室的另個排長高興了半天，那份報紙被我們兩個人看了好幾天。我也曾經祈求
上帝給我有時間吃碗泡麵。小小的願望，在痛苦的環境裡被上帝實現，就可以讓
人高興好一陣。
昨天早上信望愛站的一台機器有問題，緊急趕到機房的我重開幾次都無法順利開
啟，心中想「完蛋了！」這個接下來得用到CD-ROM開機然後重整硬碟，若是還是
開不起來，可能就是硬碟壞了，那事情就很麻煩了。這台機器卻沒有CD-ROM（其
實信望愛站一直用很少的錢在為眾教會服事，我們盡量節省開銷，同工幾乎都是
不支薪的義工。收入都是來自網友的奉獻，我們希望善用這些錢，不浪費。前兩
天另一台主機才剛壞了一台CD-ROM），所以我可能得先回家弄一台CD-ROM來裝上
去。這樣一耗時間就長了，對於信望愛站的使用者可能會很不方便，萬一真的硬
碟掛了那損失更大。（雖然有備份，但是還原需要時間。）
我跪在機櫃後的地上，邊檢查SCSI的接線邊禱告：希望上帝可以幫助我趕快搞定
。後來心中有個感動，我去檢查了SCSI的接線頭，發現有個pin 歪了，相對的座
上面也有點受損。馬上用工具矯正一下，之後重新開機，果然搞定。
身為一個電腦系統的管理者，為一台機器禱告，是很荒謬的事嗎？不！這絕對是
植根於生活的信仰歷程。上帝跟我們在一起，不管是什麼時候。儘管生活很近似
複印，用力找尋依然可以找到上帝介入的痕跡。那痕跡雖然是小小的，也必讓我
們的生活出現火花。路不再是長長直直沒有變化，而且看不到盡頭，上帝的介入
就如同路邊的小花，只要我們願意努力找尋，就可以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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